男人的“梦想”

数码小果酱
熬夜修仙。法力无边。我命由我。不由天。

近来失眠,很难睡好,不得已借助安眠药,昨晚临睡前吃了一粒,药效直至江天泛起鱼肚白才开始发作。我昏沉入梦后,周公打了个照面便闪了,徒留我神游,一会儿天上一会儿人间,一时汉唐,一时宋明,此中妙趣奇遇甚多。


周公刚走不久,我便从云端落到一处溪泉竹林,眼见一位长袍青须者正抚琴吟唱。我也有一床古琴,尽管我是乱弹琴,与此人也算琴友,少顷,我问:“兄台莫不是伯牙先生?”此人手止琴弦笑答:“吾乃阮籍也!”我窃喜,著名的竹林七贤之一啊,想到其失眠时所写“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倍感亲切。


老阮抛来酒瓠邀我同饮,琴弦在其指头搯勾之下,神曲《酒狂》恣意飘洒,惹我生出“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的惆怅。老阮奏罢,我也弹吟了一曲,系由本人填词、石坚先生谱曲、右日女士和声的《暗香》,酒狂暗香寄闲情,天涯何处觅知音?老阮夸赞好曲好词,我得意的脸面恨不能写上“竹林八闲”四个字,其实此版歌词乃石坚先生对我拙作大改而成,我管他呢,梦里装大师,不怕厚脸皮!


明月当空,酒已上头,今月曾经照古琴,古酒此时醉今人。忽有风来,换了人间,醉眼朦胧的我已身处一场长桌诗会筵席,满堂公子妙人,满席美酒佳肴。


听列位逐个自我介绍,我记忆中有名有号的诗词大家悉数在场。我不是在做梦吧,掐了掐手臂,不疼,我正低头掐大腿时,一阵西安话吟诵的熟悉诗句荡漾耳旁,正是李白的七言歌行《将进酒》,我情不自禁把余光中先生赞美李白的话喃喃背诵了一遍: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剩下的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坐我旁边的贺知章听后拍案叫好,请我乘兴赋诗。


我赶紧翻手机问度娘,思前想后,唐诗三百首不能抄,说不定就是在座某位大作,情急之下,我只好拿刀郎的歌词拼凑几句救急:那马户不知他是头驴,那又鸟不知他是只鸡;岂有画堂登猪狗,哪有鞋拔作如意……待我念完,全场沉默,我正寻思是否押韵或工整,忽然,席间几位附庸风雅的纨绔公子在沉默中爆发,其中被称作高衙内的胖子怒指我咆哮:“哪里来的鸟人,如此泼皮放肆,给我打出去……”


我稀里糊涂未及看清衙内长相,就被三五壮汉扔在一座城门外。


梦里不知疼,我抬头看,大惊一声:玉门关;大漠荒凉,残阳孤怆,我跌跌撞撞寻觅落脚地,一间客店映入我眼帘,又惊一声:龙门客栈。


我推门才进,一众豪强目光如箭朝我射来,我用旁光一扫,东邪西毒乔峰慕容都在,心头一冷,料想此店今晚必有大事,但凡我说错一句话,可能就是生死局。


黄药师问我是干嘛的,我胡编乃游方词人采风到此,不信可以打电话问柳永,那是我哥们……我估摸众好汉把我当成了朝庭奸细,还得说慕容复蔫坏,要我以现场情景作词,若词像模像样,即可证我所言。


我汲取拍李白马屁之教训,既不能抄唐宋也不能拼歌词,好在手机存有我曾为香港某餐厅所填《沁园春》还挺应景:


橘子洲头,湘江驰目,万里无疆。看长空红日,山河尽染;中兴将相,什九湖湘。惟楚有才,先忧后乐,岳麓书声正浩汤。迈新程,挂洞庭云帆,济道苍茫。


此情寄怀香港,聚环宇群星耀东方。恰天赋地缘,人间明珠;春风贵宾,经世光芒。意柔沙场,心止刀枪,不负江湖与庙堂。何所求?凭醉里酣畅,做有情郎。


听我咏完,这帮刀光剑影中来去、江湖侠义里出入的英雄好汉竟然神情柔和起来,有人还微微翘起了嘴角。我想,词中那些陌生地名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其他的江湖,可能是“何所求?凭醉里酣畅,做有情郎”拨动了他们心弦。于是乎,免费的酒菜赏了我一大桌,好听的琵琶也为我弹了起来,更有一位绝世佳人袅袅贴近,我不由美滋滋遐想:待会儿,你先陪我去你的塞北;过几天,我再带你回我的江南……恰恰此时,一个尖细声音从门外传来:“莞贵人,凤鸾春恩车接您来了!”我勒个去,她是甄嬛。


为免太监谗言对莞贵人不利,我只好土遁……风驰电掣间,我又换了场地,这回我“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这可是我从小做梦都想过的日子啊。所以说,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梦里实现了呢?


我沉浸在各种自拍中不能自拔,眼前忽的过去两个身影,‌一个跛足道人一个癞头和尚,边走边唱《好了歌》,吓跑了我的黄,惊飞了我的苍,再望四周滚滚尘土与匆匆猎马,这些锦帽貂裘全变成了声色名利场中奔波的西装革履们。我大喊两位神仙莫走,便追逐道人和尚而去。


不多时,神仙被我跟丢,我到得一处落雪纷飞的茅庐前,侍童打开柴门迎我入内,自号铁冠道人、东坡居士的苏仙已焖肉煮酒候我多时,我说:“才学了您的样,又要蹭您的饭,怪不好意思的…”苏仙摆了摆手说:“无事此静坐,一日似两日。酒肉穿肠过,想吃就多吃。”我与苏仙越聊越嗨,听苏仙吟诗作对更是人生超级享受。看着窗外飘雪,我不禁想起2010年那个雪后初晴的下午,我与G哥在麓山寺门前的茶座品茗论禅,对出了征联“靳江水流水亦留”的上联。此征联活动系当地某开发商几年前为其别墅项目悬赏数万所策划的事件营销,据出征联的L总说,直至活动截止也没有令人满意的上联拿走头奖。真是梦里酒壮怂人胆,我竟敢用此联去考苏仙,没想到,苏仙脱口而出:“麓山云筑云不驻,靳江水流水亦留!”我大吃一惊对苏仙喊到:“买嘎,原来是G哥啊!”苏仙摇身一变,G哥就在面前,我与G哥相视大笑……


笑着,笑着,我就把自己笑醒了,迷迷糊糊一摸额头和耳根全是水,误以为是我脑袋里积攒多年的水终于开闸泄洪了,直把我乐得合不拢嘴,清醒之后,一场空欢喜,不过是空调停了闷出的汗!


回味长梦,梦里啥都有,梦里全都会,真是一场大梦不愿醒啊!就问还有谁,失眠能到如此境界?

发表于:2024-09-24 0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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