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兄弟分家

人世间最难买到的东西是什么?对于年方60,精明能干的王富商来说,此刻让他感受最深的就是:再多的钱财也无法买到寿命。


在病重两年后,名医最终束手无策,前几日还委婉的暗示让他赶快准备后事,想到自己挣下偌大的家业,也不算白活一世,王富商也觉得没有多少遗憾,如今也到分家产的时候。


大儿子和二儿子是原配所生,都已成家生子,在王富商对他们不是很担心。唯一担心的是继妻马氏和十岁的小儿子玉聪。


当年和原配和离,又不顾岳家的反对把三


姨娘


扶为正妻, 两个儿子口中不说,心中却对父亲很不满,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害怕继母的儿子会分薄他们的家产。


两人的心思虽然掩藏得好,可同处一屋檐下,对于继母和小弟的厌恶,又如何瞒得过别人的眼睛。看着正围在病床前,满脸担忧憔悴的妻子,还有一心希望父亲病好,故意说笑话逗他开心的幼子。


王富商摸了摸孩子的头,慈爱地说:“以后要听你娘的话,无论遇到什么挫折都不要轻易丧气,可记住了。”


王玉聪10岁的年纪,从小非常聪慧,在读书上很有天分,只因商家不能科举,让教他的先生非常遗憾。对父亲的情况他是心知肚明,总忍不住希望有奇迹出现,突然之间冒出一个大神医来治好父亲,好长命百岁。


可再聪明,他如今也还是个孩子,听到这番话语后终于忍不住落泪,哽咽地说:“儿子一定听话,爹你就别操心,好好休息吧。”


将小儿子哄好后打发走,王富商靠在床上叹了一口气,想到自己病重后,大儿子和二儿子在背后动手脚想谋取全部的家产,自己能不忧心吗?


猜出丈夫的心事,马氏秀美的脸上也有些不安,低声说道:“都是妾身让老爷为难,若我还是个姨娘,大公子和二公子想必也不会如此行事,让你们父子之间生出隔阂来。”


看着年芳35,温婉娴淑的妻子,王富商安慰说:“这件事情与你无关,外人都以为我贪恋美色,却不知为顾及两个儿子的名声,没有把他们母亲做出的那一桩恶心事说出。”


有句话叫: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些年一想到原配的所作所为,王富商都觉得心寒不已。


事情的起因要从12年前说起,当年王富商带着妻妾外出赏春,当时住在一处乡下


庄子


里,之后也不知道沾染到什么,他全身长出许多红疹子,还伴随着高烧。


由于时间紧急,便在附近找了一个郎中过来看病。那郎中曾见过


麻风


病人,见到王富商的症状后觉得有些相似,下意识就脱口而出,“这和麻风病有些相像,还请夫人另请高明,我上有老下有小,可不敢冒这个险。”


原配夫人听后大惊,连忙跟着远远跑开,留下高烧昏睡的丈夫独自躺在床上。按理来说,在乡下郎中只是猜测不敢确认,应该再去城中请大夫才对,可当时原配也不知怎么想,只让人外出打听麻风病人的症状,再和丈夫一一对比。


这越对比她越害怕,当即就对两个心腹婆子道:“事情若是传扬开去,全家都得不了好,只有我自己倒也罢了;可都说为母则刚,为两个公子,为王家的名声,如今也需得做个狠心人才行。老爷若要怪罪,就让咱们下辈子再相遇,我给他当牛做马也毫无怨言。”


两个婆子一听就猜到夫人自己害怕,想抛弃老爷逃走,还决定*让他自生自灭,心中虽觉得她薄情,可身为下人,身家性命都掌握在夫人手中,也只能按照吩咐办事。


当时跟着出来的还有三姨娘马氏,看着年轻貌美的小妾


王夫人


嫉妒不已,故意说道:


“老爷如今生病不好轻易移动,身边也需一个贴心的人伺候,可大宅那边要有主母打理,照顾老爷的事情我如今就交给你,须得尽心尽力才好,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马氏虽然和老爷年纪相差很大,对他却非常感激,当年若不是他出手相救,自己恐会被爹妈卖掉,好给两个弟弟娶媳妇。如今老爷有难,自己照顾他也是应该。


王夫人将事情安排好,很快就带着众人离开庄子,还把丈夫身上做生意的印章收走,迫不及待地回去接收家产。


马氏便独自留在房中照顾老爷,一心等着夫人再把郎中找来,左等右等,到快天黑都没见人,于是心中不由惊疑起来。等她想出门自己找郎中,又被守家丁阻拦。


那家丁名叫刘三,今日也不知为何如此胆大,竟敢*起老爷的姨娘来,还差点动手动脚,最终在马氏的严厉呵斥下才罢手,却死活不肯放她出去。


只说夫人吩咐下来不许离开,只需等神医到来,刘三身材高大健壮,马氏一个女子也斗不过他。无奈之下只得返回房中,自己烧一些热水给老爷降温,希望老天保佑,不要把他的脑子烧坏。


尽心伺候的马氏,当晚就趴在床头迷迷糊糊入睡,因担忧老爷的病情睡得并不踏实,等到二更天时分便惊醒过来。


就在她准备起身时,一阵微风从窗户吹进,隐隐约约带着酒气,预示着外面有人。马氏顿时警觉起来,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只见没过一会儿,旁边的窗子被人悄悄撬开,一个男子的身影出现,眼看着就要跳入房中。


事到如今马氏也顾不得害怕,她以前在家时常干农活,力气比较大。趁着黑影爬窗的功夫,抓起床边桌子上的大花瓶,用力朝他头上砸去。


只听一声闷响,爬窗的男子很快被砸倒在地,眼冒


金星


差点晕倒过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被一根粗壮的绳子绑起,再无还手之力。


燃烧的油灯将男子的面容清晰照出,正是白日里守门的家丁刘三。马氏大怒,这欺上犯下的小人,为何有这么大的胆子?他到底想干什么?


看着床上生病的姥爷,马氏感觉到背后正有一场阴谋在针对着他们进行,如今没人帮忙,还须得自救才行。


心思电转间,马氏把老爷的*取出,冷冷的对着刘三道:“快点交代,你背后的主使人是谁?若敢胡言乱语,我这手中的刀子必不轻饶,别以为我是女子就不敢伤你,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刘三一向欺软怕硬,靠着拍马屁得到夫人看重,为的不过是想过上好日子,若论有多么忠心确是谈不上。


如今看着三姨娘发起狠来,也知道事情恐怕不能善了,自己犯下的事情,即便今日命丧夫人也不会为他出头,说不得还故意让他顶罪。


两相一权衡,刘三咬了咬牙决定招认,反正都是主人家的*,原本和自己关系就不大,没必要拼死拼活地卖命。


随后他便把事情的前因告知,马氏听后不由心惊胆战。夫人不光胆大还绝情,竟然想借此机会让老爷一命呜呼,乡下郎中那句疑似麻风病的话给了她机会。即便丈夫能逃过一劫,她也能找机会推脱说去找神医,不暴露出来也是害怕族人争夺家产。


马氏対刘三的话有些不相信,夫人打理家宅确实有一套,对外做起生意来不一定精通,外面各个店铺的掌柜又怎会轻易听她使唤?


刘三道:


“只靠夫人一个肯定不行,不过有管家帮忙就容易许多。这些年来,老爷时常在外做生意,一呆就是一年半载。夫人独守空房,10年前忍不住和管家有了首尾,这件事情无意中被小人碰到,也亏得我当时没发出声响,否则小命不保。”


马氏听后恍然大悟,如此一来倒也说得通,为何夫人对老爷如此无情无义,至于刘三为何偷偷溜进房中,马氏心中已有猜测。


必然是这小人认为:以后府


中将


会由夫人和管家把持,而老爷恐怕活不成。自己这个姨娘也会没人撑腰,为此起了色心,便趁着半夜偷偷溜入房中想行不轨之事,没想到却被自己制住,为保住小命才无奈招供。


马氏虽已得知真相,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好办法来,自己根本斗不过夫人,也没人会相信她的话;至于刘三更不用指望,他的反口的可能性很大。在马氏焦急万分时,突然一阵虚弱的声音响起,转过头去一看,惊喜地发现老爷不知何时已睁开眼。


王富商虚弱地开口道:“先前的话语我都已听到,此事还需我出面解决才行,刘三先把他打晕关起来,等我病好后再处理此人。”


马氏心中欢喜,拿起花瓶又是一敲,还没等刘三求饶便晕倒过去,被绑到床底下。随后马氏按照老爷地吩咐,把墙上的一幅画移开,朝中间的一处地方按下,很快墙角的位置显就露出一个通道来。


都说狡兔三窟,家中不缺钱财,加之王富商为人谨慎,悄悄在每处庄子的房中都留有逃生通道,连夫人也不知道,如今总算是派上用场。


马氏随后剪下床单,把老爷绑在自己身上背着走下地道,按下机关让房间地面恢复原状后,就在火把的照耀下,坚定地朝出口而去。


当天夜里,在老爷的吩咐下,马氏拿着信物找到一个熟悉的老郎中,让他过来帮忙看病。接连服上三天的药,王富商的身体就好上许多,根本不是什么麻风病。


趁着王夫人忙着接收财产没反应过来,这一天王富商和马氏回到家中,先是不动声色的夸赞夫人办事妥当让她放松警惕;等收回印章,又寻到错处把管家的权利收回,把人送入大牢。


这一连串变化让王夫人


心慌


不已,有心给管家求情又害怕丈夬怀疑,就在疑神疑鬼之间,丈二人却冷笑的对她提出和离。


王夫人一听大怒:


“相公好没道理,我给你生下两个儿子,辛辛苦苦的打理内宅,如今年老反倒被你嫌弃。你想将我一脚踢开,真是想得美,若把我逼急,舍下脸面去告官又何妨,到时我看你还有什么好名声,谁又敢和你这等忘恩负义之人做生意。”


王富商不慌不忙地喝下一口茶,放下茶盏后说道:“你尽管去告,到时我也舍下脸面,把你和管家如何*,如何不顾儿子和娘家的脸面,谋夺家产的事情一一说出。至于证人我已找到几个,你也莫要把我当成傻子戏弄。”


王夫人一听这话当即瘫软在地,她对丈夫很了解,若是没有把握的事情,必然不会轻易放在明面上说。


若要人莫知,除非己莫为。王夫人要想和管家*,免不了要有几个心腹之人帮着通风报信,自己能用钱将他们收买,丈夫自然也能用同样的办法让人说出真相。


如今,唯一能指望的只有两个儿子。王夫人脸色青白交加,咬着牙跪下对着丈夫求饶:“妾身可以和离,恳请老爷不要把这件事情泄露出去,也为两个儿子的脸面着想,我敢保证,他们都是老爷的骨肉。”


“你到底是为儿子还是为你自己,我如今也不想追究,就是看在两个儿子的面上,给你的才是和离书。之后,你需找个理由向外人解释,自己惹出的烂摊子自己收拾。”王富商厌烦地说道,随后甩甩袖子快速离开。


王夫人做了亏心事不敢不从,赶快找个借口,说夫妻两人性格不合,一心吵闹着要和离。


娘家人和两个儿子自是百般劝解,不知情的他们自然没能让王夫人改变主意,王家夫妻最终签下和离书,从此男婚女嫁再无干系。


别人如何猜测其中的内情,王富商也无心理会,人生在世,谁又敢保证不被别人议论过。


王家后宅没有夫人的压制,三姨娘马氏再也不用喝避子汤,两个月后就顺利怀有身孕。对于同甘共苦的女人王富商不会亏待,不久后就把人扶为正室,让没出生的小儿子有了嫡子的身份。


王富商这些年一直没有把事情告知两个儿子,是不想让这些糟心事影响到两人的心情,可如今看来事情的发展却让他失望。


大儿子和二儿子遗传了他们母亲的性格,一心谋夺家产,还恨不得把小弟和继母赶出去。既然如此事情也没必要隐瞒,两人如今都已为人父,若还是执迷不悟,自己也好另做打算。


作出决定的王富商,当晚就把事情真相告知大儿子和二儿子,看着他们脸上震惊难堪的表情,父子三人一时相对无言。沉默之后,两个儿子又安慰父亲不要多想,好好养病便一起转身离去。


王富商对此非常失望,两个儿子都是聪明人,怎会不知道父亲说出真相的目的,是想让他们对继母和幼弟释怀,不要当成仇人看待,照顾弟弟能平安长大成家。


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可在病重的父亲面前,两个人连装都不愿意装,也许认为父亲再也无法改变此前局面。


次日兄弟俩又聚在一起商议道:


“按照大夫的说法,爹只有半个月左右好活,等他去世后小弟的那份产业,咱们哥俩就帮他保管吧,他如今才10岁还不懂事,为防止被坏人哄骗钱财,当哥哥的需得帮忙照看才好。”


两人说完得意地笑了起来,心中都认为父亲真是老糊涂,他们的母亲做下那般丑事,以后两人在继母面前岂不是低了一头,双方又怎能和睦相处。等父亲过世,还需把人远远赶走才好,以防止继母说出秘密来。


王富商对两个儿子已有提防,虽然听不到这些话,却一点不影响他的布局。时间渐渐来到5日后,王富山把王家族人和县令一起请到家中,作为分家产的证人。


等听完父亲的分配方案,王家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傻了一眼。按照之前的推算,每人至少能分到20万两银子的现钱,还有外面的铺子不下三十个。


如今按父亲的意思,每兄弟现银只有1万两,铺子也只保留五个,其余的全部变换成银两,大部分捐献给国库;小部分送给族里,卖上一些田地作为公用的财产。


这也是县令出现在这儿的原因,否则他哪会掺和别人的家事。如今国库亏空,皇上听到这件事情后肯定很高兴,自己也能得到政绩,以后只要帮忙照看一下王家,不让他们被人欺负就好,县令自然很乐意。


这个决定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王家大儿子和二儿子再也忍不住,当下顾不得外人在场,恼怒的对父亲吼道:


“这些年我们也帮着家里打理生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父亲怎么能不和我们商量就把大部分的财产捐出去,莫非是病糊涂不成。”口不择言之下,对父亲再无恭敬之心,让县令和族人不由的皱起眉头来。


王富商坐在椅子上疲惫地说:“今日县令大人和各族人前来,王某感激不尽,事情已经商定下不会更改,以后还请各位能帮忙看王家,这也是我最后的心愿。”


得到好处的众人自然是连连点头称是,对王大公子和王二公子的愤怒毫不理会。虽然王富商没说出真相,可有的人消息灵通,多少能猜出其中真相。


等到县令夜里回家,说出今日的事情后,四个儿女都好奇的询问,王老爷为何如此大方,这么多钱财说捐就捐。


县令笑道:“若是王家原配的两个儿子孝顺正直,王富商必不会做如此决定;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保住幼子和继妻的性命,害怕两个儿子太过贪心,做下伤天害理之事。”


县令的夫人也想趁机教育子女,便接过话说:“ 王富商如今散尽家财,只因看透两人的性子,既然如此就把他们的念头给掐灭,又找人来做见证,让两人不敢轻易妄动。”


在爹娘的分析之下,县令的儿女们不由得若有所思起来。王富商倒是一个慈父,只恐原配的两个儿子不能理解。他们也不算冤枉,虽然钱财少上许多,只要用心经营,一辈子也是吃穿不愁。


县令又说道:“王家的财产都是王富商挣下,他愿意给谁就给谁。王家两个儿子太过贪心,最终却是白费心机,由此可见家和才能万事兴啊。”县令的四个儿女连连点头,对父亲的话语都深以为然。

发表于:2023-11-14 0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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